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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5章 東窗事發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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筵席設在三月初四的夜裏。

成思殿裏暗香浮動, 宮墻底下百花盛開。

年輕有為的謝相坐在陛下身邊, 神色淡淡,卻威嚴與平和共存。其儀度姿態, 令在座不少風流名士折服。

有筵席, 自然少不了酒。

鳳璋身份擺在那兒,而且正值先帝喪期, 不能飲酒,沒人有這個膽子。

謝歸就不同了,面對一波接一波的遙遙敬酒, 他只能慶幸酒杯酒壺裏全是清水。

在座的都是當世名士, 沒有官職虛名束縛,向來放蕩不羈的也多,拿謝歸開刀是毫不手軟。甚至有更離譜的,當眾對謝歸表示傾慕, 被謝歸四兩撥千斤地擋回去。

鳳璋今天要做賢君,只能眼巴巴在旁看著。

趁著這波敬酒的人停了, 他端起茶碗, 以衣袖掩面, 輕聲對謝歸道:“朕突然覺得做燕王也不錯, 好歹手下人都得受我磋磨, 不必顧忌太多。待日後賜了一官半職……”

謝歸當然知道他是開玩笑,還是被一口清水噎了一下,稍稍斜他一眼。

水喝多了,謝歸也有些吃不消, 便暫時離席,由宮人領去如廁。

沒走多遠,謝歸忽然覺得路不太對,不由朝前面領路的宮人挑眉,又背著雙手,對身後做了個手勢。

明面上的天罡衛不能跟進宮,暗裏的死士可以。辛辰一直跟著他,見他手勢,便留了一個同伴,先行回去稟報鳳璋。

那宮人見他不動如山,不由有些發急,開始帶著他在宮裏繞路。謝歸佯裝不覺,卻也意識到這人在帶他越繞越遠。

“你稍等一會兒,我有些暈……”

再等下去,這人不知還有什麽花招,謝歸索性裝出微醺模樣,一手扶著宮墻,一手撫著額頭。

目光透過指縫,能見到宮人竊喜的細微表情。

“謝相,謝相?……”

那宮人叫了兩句,謝歸佯裝不覺,倚著宮墻,慢慢委頓在地。

黑暗中唯有幾盞清淡的宮燈,謝歸聽見不遠處怪異的鳥叫,知道死士還在,便安靜地躺在地上,等其下文。

沒多久,謝歸便察覺到有幾個人湊過來,輕踢他兩下作試探,便匆匆忙忙擡起他就走。

大約是事出匆忙,幾人擡著他時,只給他套了個頭套。謝歸卻一直默默算著路線,到最後他們停下時,竟然是進了冷宮。

謝歸頓時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。

朝廷上的勢力是解決了,宮裏的卻還在。

外面謝歸還算熟,到裏面就真不清楚了。謝歸只能感覺到被擡進其中一間殿宇,外面又一次響起鳥叫聲,他便安下心來,靜候對方動作。

“辛苦了。”

女子冷銳的聲音響起。

幾個宮人諂笑道:“能給娘娘做事,奴婢們才覺得臉上有光。”

幾人又忙著把謝歸綁了手腳,放到了柔軟的床榻上。女子取了一些飾物,清脆作響,幾人領了東西,趕忙退出去了。

殿內靜下來,女子嗤笑一聲,緩緩行到謝歸身邊,將他頭套揭下,與謝歸的視線對個正著。

她似乎沒想到謝歸這麽清醒,與宮人們的說法對不上,先是一驚。可隨後看見謝歸被綁住的手腳,又鎮定下來。

結果卻是謝歸先開口:“盛妃娘娘,久違了。”

眼前這個衣著樸素,卻目露兇光的女子,正是鳳澗的生母盛妃。

盛妃形容憔悴,卻毫不遮掩對謝歸的惡意。謝歸冷著臉,端看她要做什麽。

縱容宮人將他帶到這裏,還能說是想與他“聊聊”,可綁了手腳,就有些深不可測了。

盛妃咯咯地笑,就讓他這麽躺著,一邊解自己腰帶,一邊探出手來,解謝歸的衣物。

謝歸一看就知道她要做什麽,只是慨嘆她的膽大與不甘,由著她狠狠拉扯自己衣物,嘆道:“娘娘這又是何必,殿下已經走了,盛家大勢已去,又何苦把自己也賠上?”

“別裝了,到了這裏,你還能怎樣?等到你的好皇帝過來一看,你和幽居冷宮的盛太妃滾在一起,他會怎麽想?你會有什麽下場?”

盛妃已經快將自己脫得一絲不掛。可謝歸仍然不動如山,勸道:“娘娘慎行啊。為了拉我想下水,不值得。”

盛妃忽然目中含淚,一面惡狠狠地來扯謝歸的衣物。可宮人們把他手腳綁得太緊,也牽連到衣物一時難以扯開。

對付起謝歸這類人物,盛妃還是想得太簡單了,或者說準備得太匆忙。謝歸輕發唿哨,窗外死士一躍而入,將盛妃打暈在地,便來替謝歸解繩子。

“公子沒事吧?”

謝歸這樣躺著,乍一看還是很嚇人的。死士連忙加快動作,將他扶起來。

算算時間差不多正好,兩人剛剛起身,幽寂的冷宮外忽然響起宮女們的聲音。也不知盛妃準備了什麽見證,想把他徹底毀了。在先帝喪期和太妃私]通,這名聲足夠謝歸死千八百次。

聲音是從前門來的,死士帶著謝歸準備從後墻翻走。他察覺到謝歸腳步遲緩,便安慰他道:“公子不必擔心,這點高度,小的背兩個您都……公子?公子?”

宮墻底下,死士發覺他腳步完全停頓,連動作也似是僵住了。

謝歸萬萬沒有想到,居然在這個時候,毒發了。

被臨時調配的解藥壓住的毒性,就像積壓已久的洪水,洶湧澎湃地覆蓋他全身。他覺得自己仿佛置身數九寒冬,所有骨骼關節都凍住,無法動彈,胸膛還鉆心地痛,痛得呼吸都無法繼續。

魏家的毒真是太惡心了。也難為鳳璋煎熬了那麽多年。

宮人們在殿內叫成一團,沒有找到謝歸,正要奔出來。死士見狀不妙,連忙背起謝歸,翻過宮墻不見蹤影。

謝公子出了事,死士第一個要找鳳璋。謝歸卻拼著最後一點力氣,死死揪著死士的上衣,喃喃:“別告訴……別……別說……”

死士每跑一步,謝歸就覺得胸腹要被顛散架。眼前忽黑忽明,耳邊也嗡嗡作響,不知何時是個頭。

他的意識似是在茫茫無邊際的深水中沈浮。

“念之?念之!”

似乎是鳳璋在叫他。他想回應,卻連嘴唇也仿佛被凍住。

不知過了多久,溫熱的藥汁被灌進他喉嚨裏,有人在耳邊嗡嗡地鬧,然後被鳳璋呵斥,趕了出去。

藥一碗接一碗地灌下去,鳳璋的聲音越來越明晰。謝歸閉著眼,手指終於能動彈,然後觸碰到了柔軟的床[榻。

“……念之?”

他手指一動,當即被人緊緊扣住手。謝歸竭力撐起眼皮,視線模模糊糊的,很久才看清楚鳳璋的臉。

謝歸嘴唇翕動,鳳璋嘆氣:“宴席早就結束了,這都已經初五深夜,你可將我嚇得不輕。人都成這樣了,怎麽還牽掛那麽多?”

殿內燈火暖然,謝歸的唇色依然白得明晰,惹得鳳璋心裏揪痛不已。

謝歸一時說不出話,卻還掙紮著想開口。鳳璋氣不過,直接咬了上去。

他的唇上殘留藥的苦澀,立時提醒了鳳璋這兩天的擔驚受怕。鳳璋便有些惡狠狠的,舌尖撬]開他牙]關,不給他留絲毫餘地。

謝歸身體漸漸熱了,視線也越來越清晰。鳳璋憔悴的神色顯而易見,謝歸心裏一慟,吃力地擡起雙手,環[住他。

鳳璋又氣又急,渾身微微顫抖,謝歸心內愧疚,遂乖順地回應著他。

事情遂一發不可收拾。

兩人歷盡艱辛,謝歸卻在登臨相位時出了岔子。鳳璋已經無暇顧及下毒之人是誰,更無暇算賬,只能盡力擁緊他。

而兩人對對方已經十分熟悉,鳳璋總是顧忌他體弱,不敢下手,結果卻等來這麽個事情,想想就後悔不疊,連勾開他衣物的手也變成了撕[扯。

“陛下……”

謝歸略顯急切地叫他,鳳璋氣得有些惡狠狠,徑直蒙了他雙眼,開始為]所欲[為。

夜還黑得深沈,唯有寢殿內燈火不眠不休。

謝歸想睜著眼,可眼前是鳳璋給他的一片黑暗,耳邊和全身,都纏繞著他急切的氣息。他被緊緊包[裹,環繞,連身上的癢和輕微的痛,都無限地放大,猶如烙[印般刻了下去。

情深意濃,謝歸忽然睜大了眼,眼內碧色泛起盈盈浪潮。他又倏地咬緊了唇,竟然像覺得難為情,不肯溢出一絲一毫的失[控。

謝歸從未覺得床榻有這麽柔軟,他自己仿佛一灘剛剛融化的碧汪汪的水,被鳳璋拘在此處,不得逃脫。

如何是好?

他一直偏頭咬著唇,冷不防被鳳璋撬開,鳳璋醇厚的聲音灌入他喉嚨,振聾發聵。

“叫我肅然。”

汗水滴在謝歸身上,謝歸顫著聲音,猶如剛剛學舌的鸚鵡,無論鳳璋教他什麽,他都乖順地跟著叫。

謝歸渾身大汗淋漓,像是剛從水裏撈出來。被褥在他手下猛地揪成一團,他意識忽然清醒,又偏頭咬[著軟枕,不願出聲。

貓兒又鬧了別扭,教訓教訓就好了。

鳳璋扯走軟枕,將他翻過來,緊緊貼著他後背,下巴勾著他肩膀,咬他耳朵:“念之啊念之,你可能會比較喜歡自己乖順的樣子……”

他慢慢沈下去,滿意地看著謝歸又稍稍僵了身子,隨即止不住地顫起來。

天際淺淡,寢殿中的燈火忽地熄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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